我並不重要,但我想寫下所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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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個階段我都有一個系列的寫作,二十幾歲開始記錄我理解的存在議題,包括移民、種族歧視、生活現實而以一個看似愛情故事的敘述方式寫了《在巴黎的那場誤會》,一直持續到前陣子為她做了結局〈死亡〉和〈愛情裡,存在主義〉。但又說故事不會結束,後來還是發了幾篇。

前幾天我開始了一個家族流亡(或稱離散)的故事〈千年家族〉,這故事開始的很突兀,就是上週突然想寫家族流亡史,記錄一些我的感受或我聽來的「感受」——因為當別人向我轉述這類型故事時,首先注意到的都是情緒的部分——有時候,反而會忽略了歷史事件的真實性。

但感受也是真實的,即使不一定客觀。

不得不說,後來我想以一個比較主觀的方式敘述流亡兩千年猶太家族的故事,是我看到了 @草莓蛋糕鬼 的「意識流故事」。若是主觀的敘述方式,對歷史的認知有錯誤也是可以被允許的吧?所以就大膽地開始寫了這個故事。

一開始的雛形就是在LS上幾次一百字內的紀錄,把我破碎的記憶重新組合。話說,從小我也聽了不少二二八受害者的故事,我小時候好愛去新公園(後來稱二二八紀念公園)玩耍,後來我甚至覺得一個有同理心的人,不會每到選舉就把這麼悲慘的故事拿出來說⋯⋯曾在個人Facebook說這個想法,有位遠流出版的主編回應我,表達他也同意真正對事件感到痛心的人無法一再重述。

我通常是不「敢」和別人說這類的事,由於我個人的出身導致說這些話很沒說服力,可能會被誤解是反對轉型正義。畢竟祖父是跟著國民黨來的,他的長官是孫立人將軍而祖父的工作是情報搜集相關的,因此一輩子都活得很低調,幾乎不太與人互動⋯⋯但那時代的人本面對和我們完全不同的處境,我認為根本無法用現在的思維想像他們如何決心效忠黨國。

換作從1917開始或更早開始的猶太流亡更是不容易想像。

這張圖是為了把文章放在mirror上做的NFT

開始寫〈千年家族〉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牽扯到很多歷史(本人幾乎忘了)但我其實想把重心放在內心活動,主角對於環境的認同,而且可能會分不同的篇章以不同時代的家族成員為主角。

目前寫了第三篇,在LS上也有人私訊問我是不是真實的故事?背景是真的、故事也是真的但有些情節是虛構的,例如第一篇〈國族〉有以下情節就是真實的:

在巴黎時,鮮少有人問起她的來源。其實也不常有人發現她是外地人。

一次,在巴黎的台灣茶店和老闆聊了起來,老闆和她有一樣的姓氏又有著和祖父相同的口音,女孩隨口問了:「老闆是浙江人嗎?」

「是的啊,你是台灣人嗎?看著也不像。你怎麼知道知道我浙江的?」

「你跟我爺爺講話很像啊。他是浙江人,但我是台灣人。」

講完這話,又覺得好奇怪。她跟爺爺沒有一樣的祖國,明明都有著相同國籍。

我的身份認同感到底是由祖先家鄉、血統、民族還是國籍?

最近為了寫這故事重複閱讀了茨威格的《昨日世界》,為的重新尋找被迫顛沛流離的心境,然後我發現每讀幾頁就需要平復一下心情,才能繼續的閱讀下去,這是以前讀時沒有的感受。可能現在是有意識的感受那種無奈。

那時,我膚淺的將重點放在他對兩次戰爭前歐洲的敘述,但我也注意到身為一個世俗猶太人、一個維也納人、一個歐洲人是沒有民族意識的(有興趣者可以看這篇拙著)。

這次看才發現很重要的一點,他在開頭就說了。

我從不這樣看重自己,覺得非要向別人述說自己的經歷不可。

茨威格說他是以一個旁觀者見證了那代人經歷的悲劇而必須將其記錄下來,以一個「奧地利人、猶太人、作者、人道主義者和和平主義者」的角色,畢竟他一生(當時六十多歲)經歷了幾次的震盪,面對了人類有史以來最殘酷的戰爭⋯⋯

又回到了我一開始想寫家族流亡史時,想到的那些骨肉分離的殘酷和遠離家鄉的無奈不是我經歷過的,寫了這樣的故事像不像是利用別人的悲劇?我知道一個寫作者或許不應該想這些,但這樣的想法總不時在心裡出現,最後就順理成章以自己所經歷過的感受帶入他們的流亡史。

其實我覺得《千年家族》和《在巴黎的那場誤會》都算是在尋找一種歸屬感吧?也呼應了之前寫的〈成為「我」的十本書〉,雖然我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總在乎這些題材。

寫這篇文章只是在激勵我繼續完成。

2021.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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