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孩成為貨幣》：先說說「女孩」之外的事

那天我瀏覽電子書平台，在社會學分類上看到「當女孩變為貨幣」這幾個字，以為書中講的是貧困國家女孩被人口販子當作商品交易的實錄，本書說的其實是曼哈頓富豪、夜店公關與被公關帶入夜店的「女孩」之間不平等的現象，可以解讀為派對的勞動產業真相。

《當女孩成為貨幣》是一本由前時尚模特兒的社會學家——而且她還在大學教書——「臥底」所寫的超級富豪階級的社交觀察報導，可想而知，這位作者的外型一定很令人驚豔，我看到創作背景時首先對作者產生極大的興趣。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本書的原文書名是〈Very important people〉，只是台灣的出版社將焦點放在富豪社交中不可獲缺的「女孩」，而原文旨在探討該階級的奢華程度超越常人想像，也是金融風暴後貧富差距極為懸殊的社會現象。

作者臥底觀察紐約頂級夜店文化的時間為2012年，距今十年差不多是我出社會不久的年代。我剛畢業時也曾經被一間俱樂部老闆要求為他做店裏的公關（PR），希望我能安排人到店裡「充場」、辦活動，但我沒有接受該職務，總覺得在夜總會上班很奇怪！ 看完這本書後，我很懷疑若當初接受這工作，現在是不是賺了不少？

因為這是一本社會學類型的書，其中可以討論的內容太多了，先說夜店文化中女孩以外的炫富行為，之後再針對其他內容寫想法。首先，必須說明夜店每晚主要出沒的人有以下：

• 公關
• 女孩
• 頂級富豪

公關PR

這裡的PR指的是替夜店做形象的人，他們是自由工作者。由夜店支付每晚一千美元起跳，最高可達四千五美元的公關費；PR要帶五位以上的「女孩」出席，這些女孩有一定的外貌規範，最好是真正能走伸展台超過175公分，穿著xs 的模特兒，年齡不超過二十五。

PR一晚從中抽25%，賺的錢和富豪比起來微不足道，但想想他們「只要」和女孩打好關係，有正確的眼光尋找合適的女孩充場面，符合各夜店的需求並維持他們的生意，其實這樣的錢似乎並不難賺。

頂級富豪

是夜店的主要客戶，公關要極力討好的對象。公關帶來的女孩夠格，富豪們才會持續光顧。在全球VIP夜店的客戶為沙烏地阿拉伯的王儲、俄羅斯寡頭政商、科技新貴和金融鉅子。一瓶香檳495美元，對他們而言就和中產階級到星巴克買咖啡一樣的平常。

能進入頂級夜店的客戶都是有絕對的權力及財力，他們享有眾人羨慕的眼光，這也是他們要的虛榮。美劇常有夜店文化的場景：一般人排隊等著入場，超級辣妹或者拿著金卡在門衛面前晃一下，門衛拉開紅線就能進入。平民們則會紛紛探頭好奇是誰才能輕易進入夜店。

女孩

前面說到她們是由公關帶進場的角色，但她們也必須符合門衛的標準才能進入，除了身高、外型要求之外，夜店文化也是白人富人圈的一種社交活動，符合「白人至上」的傳統，除非能上維多利亞的秘密（等級）的黑人模特兒，女孩們大多是白人。若穿著不符合，也會在門口被趕走。

女孩的質量如何更是公關各自能力的展現，在此就是將她們作為貨幣衡量。

公關一晚可以賺兩百五到一千的「公關費」，但是女孩是沒有費用或獎金的，她們可能是在時尚圈或其他產業工作，圖的是遇到重要人物對自己的職業發展有幫助（或者另有圖謀），在每場派對中夜店會花一千美元請女孩們免費吃喝。

我覺得女孩的角色不難理解，大眾都知道普通的夜店有女性半價或者漂亮女生不用付錢的文化，而那些普通的夜店甚至無法讓她們認識有用的VIP，對於喜歡泡夜店的人為了免費的酒水和餐點，精心打扮的進入夜店，或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新時代的權力遊戲

《當女孩成為貨幣》的調查背景是在2012到13年主要在曼哈頓的頂級夜店，當時經歷紐約經濟復興，全球財富分配逐漸移至經濟階梯的頂端，0.1%富裕的人所享有的財富大幅膨脹，2017年時他們已擁有全球半數的財富。但在0.1%的人間彼此也存在財力的懸殊差距。

依照作者的說法，2012年時的貧富差距約等同於《大亨小傳》的1920年代。

舉辦奢華的派對是很典型的炫富行為，只是富有的人已不是（祖傳）實業家、貴族而是薪富族，靠著在金融、房地產和科技業的獎金崛起的new money，他們不像上個世紀的有錢人無需工作即有休閒和餘錢，而是超時工作只能享有少數的空閒夜晚⋯⋯新興的夜店型態也是為了符合這族群。

將八零年代巴黎夜店特殊的桌邊服務帶到紐約，節省客戶自己走到吧台的時間，一種專人服務的尊貴，享有這般奢侈服務就是一種階級的區分——六公升的水晶香檳要價四萬美金。這就是經濟學家范伯倫提出的炫耀型消費，他認為暴發戶缺乏貴族享有的頭銜，會更誇張的揮霍已炫耀自己的娛樂，已獲取社交圈的地位。另外，這種行為也隱藏著他們對於地位的不確定性。

我想到社群媒體中總有幾位喜歡炫富的「貴婦」，穿著與自己身材和亞洲人臉孔不搭（不是歧視，是設計本來就不太適合亞洲人）的名牌高級成衣，貴婦們甚至因為對時尚的不理解，錯把高級成衣誤會為訂製服⋯⋯也是對於自己婚後因夫而貴的不安全感和沒自信，才竭盡可能的購買不實用的名牌服飾，並在社群媒體中炫耀。

每晚夜店能夠正常的舉辦派對又必須看起來很自然，為了讓富人炫耀的消費行為背後勢必有一群隱形勞動者，不只是穿梭在夜店現場具有魅力的公關和女孩們。不知為何，我想到在深圳的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和偶爾被叫去當服務生的三和大神，當然這是一個很極端的比較，可是光是充滿夜店讓整體感覺光鮮亮麗的女孩是免費的，而公關領的勞務所得可能不及一瓶香檳，不禁覺得這樣的貧富差距也是令人唏噓的。

書中一再強調成就一間夜店的成功就是「女孩的質量」，從女孩的美貌、身高、體態來認定——這就是她們成為貨幣的衡量，並不在乎她們的教育程度、文化水準，因為只有在現場能看到許多夠格走上時裝周伸展台的模特兒才能讓客戶滿意，充場面的女孩價值越高，該夜店的水準越高。

「女孩」和其他女性的差異